“小姐晕过去第二天,宋公子便来退亲了,公子一心只想考取功名,夫人为此还骂小姐赔钱货,没想到第三天六殿下就来提亲了,小姐怎么和六皇子认识的?真有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路仙草垮着脸,“六殿下有没有说过为何娶我?”
“算命先生说小姐八字最旺六殿下。”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理由吗?
路仙草欲哭无泪。
即便万般不情愿,她还是迷迷糊糊的嫁了,就像她迷迷糊糊的重生一样。
她也想包袱款款连夜远航,但又担心谢宴那狗东西迁怒家里。
路仙草坐在花轿上时还在想,窗外那株兰花,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刨它呢?
一路吹吹打打,轿子外面恭贺一片好不喜庆,可路仙草心情却像奔丧。
她头依靠在轿壁上,轿子颠簸一下她就磕一下脑袋。
凤冠拽的她头皮疼。
她扶了扶凤冠,又愤愤的把袖子里藏得糕点拿出来。
咬一口,碎屑掉喜服一身。
她满不在乎的抖了抖。
既然命运已定,她又何必挣扎,前世她为了讨好男主,险些把自己饿成白骨精,掐着小纤腰,结果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
如今想想可真傻。
轿子一路摇摇晃晃,抵达谢府时她刚把糕吃完,拍了拍手,又正了一下凤冠,没有丝毫纰漏。
帘子掀开,嬷嬷搀扶她下轿,并不见新郎官。
她知道自己是妾氏,没资格见新郎,更不能进正堂,于是乐的自在直奔偏门,轻车熟路像只燕子飞向自己小院。
嬷嬷在她身后目瞪口呆,不禁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芳草院。”
路仙草仰头掐腰站在院门口,牌匾上的“草”字已经掉漆了。
这里自她入住,到她死都没有变过。
如今再来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知道男主只有晚上才会到这,干脆打发了嬷嬷,又让开花去弄吃的,自己则动手卸下凤冠,搁到梳妆台上。
她晃了晃酸疼的脖子,甩手想要好好睡一觉,不料还没碰着床,院外就传来匆匆脚步声。
来的是个传信丫鬟,说要和她正妻一起拜堂。
路仙草爬床一半生生僵住。
三个人一起拜堂?玩哪?
剧情和前世有出入,谢宴这是铁了心羞辱女主,可怜自己被迫加班。
路仙草手忙脚乱,又把凤冠胡乱扣上,蒙上盖头匆匆前往正厅。
隔着红盖头路仙草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在开花引导下,她匆匆穿过九曲回廊,终于逐渐听到热闹宾客声。
来到正厅,宾客满堂,人声鼎沸。
路仙草路过人群时随意听了一耳朵,大多数人都在笑落月公主颜面扫地,少数人说自己宠妾灭妻。
笑死,还灭妻呢,她自己都活不明白。
吉时到,她和凤惊华一左一右站在新郎官身侧。
路仙草低垂眉目,试图回忆一下前世成亲经过,避免踩雷,可悲的是她脑子不好使,根本不记得。
她有些愁苦。
许是因为她太愁苦,走了神,二拜天地的时候,一块漏网之鱼碎糕“啪嗒”掉在地上。
路仙草一愣,忙上前一步将糕点掩盖在裙摆下。
只是半块碎渣,外面没什么动静,应当没人发现这小插曲。
她长舒一口气,全然不知对面新郎官扬了眉。
这一妻一妾,他表示都不满意,但他存心羞辱凤惊华,夫妻对拜的时候只好面向路仙草。
盖头下的路仙草不明情况,喜娘一声“夫妻对拜”,她实诚弯腰,一下正好和新郎碰到脑袋。
谢宴被她撞得退去半步,路仙草只觉头皮一疼,下一刻凤冠“哗啦”一声,连带盖头一起掉在地上。
路仙草呆住,捂着脑袋缩着脖子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凤冠是她自己后戴的,没坐稳。
惹祸了。
谢宴垂眸扫了一眼地上凤冠,又缓缓抬眼看向路仙草。
路仙草回望,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众目睽睽之下,她缓缓,缓缓地弯腰把凤冠捡起来,夹在腋下。
“嗝……”
众人:“……”
她不是故意的,她太紧张了,她打小就有害怕会打嗝的毛病。
谢宴脸色有些青白,“怎么,还没吃饱?”
他瞥了眼地上被路仙草踩成渣,试图毁尸灭迹的糕点。
“并不是……”你听我给你编。
“搞什么!”
一声怒喝盖住了路仙草的解释。
是女主,她一直沉默,终于在此刻爆发。
凤惊华主动扯下自己红盖头,一把摔倒地上。
“下马威也要有个限度吧?这就是凉国待客之道吗?!”干脆利落,色厉内荏。
路仙草眼神晶亮看着女主,许是在草原长大的缘故,她比寻常女子高挑,纤腰紧致,整个人都带着不服输的韧劲,尤其一双眸子,如同未经驯化的野马驹。
就冲这股劲,谢宴也要被气半死。
路仙草有些幸灾乐祸,吵吧,吵吧,这样谢宴就会忘了自己偷吃的事了。
果然,谢宴惊讶看着地上红盖头,“蛮夷女子,你大胆!”
哦,她更大胆的在后头。
路仙草绷着笑,端庄持重,稳中带皮往门口蹭去。
估计两人得吵一会儿,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拜拜了您呐。
路仙草提着裙摆,一溜烟跑回芳草院,丫鬟开花正坐在门槛上等她。
“小姐,这是怎么了?”
“谢宴今晚应该不会来了。”
路仙草让自己看起来哀戚,可嘴角止不住抖动上扬。
她这是因祸得福啊,看拜堂时谢宴那嫌弃的眼神,他八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自己。
那女主也不是好惹得,自己走的时候已经开始摔杯子了。
“开花,洗洗睡吧。”
路仙草哼着小曲回屋。
不多时正堂那边传来一阵吵嚷,八成是女主和谢宴打起来了。
路仙草很想去看热闹,但她不能。
干脆搬个小板凳坐在墙根下,一边帮开花摘菜,一边歪着头听热闹。
在芳草院多年,她早就学会了自力更生,自找乐子。
可谢宴好像很不抗打,一盏茶时间便没了动静。
路仙草失望摇了摇头,这男人不行啊。
把菜叶交给开花,路仙草搬着小板凳准备回屋,可院门口传来急促脚步声,传话丫鬟说谢宴晚上要在这留宿,还一直恭喜她。
她有种把板凳丢丫鬟头上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