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湘兰楚清音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入宫勾帝心,首辅大人急疯了!湘兰楚清音全局》,由网络作家“竹淼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夜,蒋姨娘房里。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蒋姨娘和乔清灵身上,映照出她们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真是奇怪。”蒋姨娘压低声音说道,“乔清音这死丫头自从那日落水醒来,就变得古里古怪的。”乔清灵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是啊,母亲。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今日居然敢顶撞您,还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蒋姨娘冷哼一声:“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运气好点、会投胎的小贱人罢了。”说着,她转身拉住乔清灵的手,柔声安慰道:“灵儿,你别担心,以乔清音那个蠢钝如猪的脑子,从前在府里都被我们骗得团团转,就算进了宫也是送死的份,完全不能与你比。”乔清灵听到这话,却是低下头,眉眼间泛起几分自卑:“可是母亲,我虽比她聪明,但论容色,哪里比得上她?若有她在我旁边,陛下怎么会看上我呢...
《重生入宫勾帝心,首辅大人急疯了!湘兰楚清音全局》精彩片段
是夜,蒋姨娘房里。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蒋姨娘和乔清灵身上,映照出她们脸上阴晴不定的表情。
“真是奇怪。”蒋姨娘压低声音说道,“乔清音这死丫头自从那日落水醒来,就变得古里古怪的。”
乔清灵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是啊,母亲。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今日居然敢顶撞您,还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蒋姨娘冷哼一声:“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运气好点、会投胎的小贱人罢了。”
说着,她转身拉住乔清灵的手,柔声安慰道:“灵儿,你别担心,以乔清音那个蠢钝如猪的脑子,从前在府里都被我们骗得团团转,就算进了宫也是送死的份,完全不能与你比。”
乔清灵听到这话,却是低下头,眉眼间泛起几分自卑:“可是母亲,我虽比她聪明,但论容色,哪里比得上她?若有她在我旁边,陛下怎么会看上我呢?”
“怎的说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蒋姨娘道:“傻孩子,你要记住,陛下选妃可不光看脸蛋。更重要的是品行和才能。只要你好好准备,母亲相信你一定能在选秀时博得陛下的青睐。”
乔清灵还是没底。
她虽然生得清秀娇婉,算得上是个小美人,但是和楚清音那般明艳淑丽的脸蛋相比,就如一朵白山茶和牡丹花摆在一块儿,哪里是花中之王的对手。
蒋姨娘心里有点看不上女儿的畏畏缩缩,黑眼珠子滴溜一转,忽地精光一闪,压低声音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可以帮到咱们。”
乔清灵好奇抬起眼:“什么事?”
蒋姨娘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凑到女儿耳边低语:“天家最是注重声誉,一个名声败坏的秀女,又怎能入选呢?”
乔清灵瞪大了眼睛:“母亲,您的意思是......”
蒋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迅速被慈爱取代:“傻孩子,你放心。母亲自有安排。你只要好好准备就行了。”
乔清灵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房。
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蒋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乔清音啊乔清音,你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等着瞧吧,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
选秀的正日子定在了二月初八,眼见离着入宫还有些时日,楚清音除了打听其他府邸送选秀女的信息,便是安心待在府中,护肤美容,休养生息,全力备战选秀。
这日午后,她躺在庭院里,小心翼翼地将一层薄薄的蜂蜜珍珠粉膜敷在脸上,然后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精华被肌肤吸收。
湘兰在旁看着,很是好奇:“姑娘,这个真的有用吗?”
一开始大姑娘叫她准备蜂蜜、珍珠粉和芙蓉花汁,她还以为是要做甜品,没想到大姑娘竟把这些东西放进碗里搅拌片刻,敷上了脸。
“这是我从古医书里看来的美容方子,对肌肤美白有奇效。”楚清音懒洋洋躺着道。
其实这法子是前世太医院专供后宫的美容秘方,她入宫多年仍能艳冠后宫,在保养方面没少下工夫。
不过前世她保养,是女为悦己者容。
这辈子她保养,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在选秀上一鸣惊人,没一张好皮囊可不成。
片刻之后,楚清音睁开眼睛,对着铜镜仔细检查自己的肌肤。
看到面膜已经被完全吸收,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光泽,她嘴角满意地微翘。
“哇,大姑娘,这个方子真不错,你的面色瞧着白皙许多。”湘兰在旁惊叹。
楚清音心道那当然,毕竟是宫廷秘方。
做完后续保养后,她朝窗外看了看,道:“今日天气不错,把我的古琴搬到花园里去吧。许久没弹琴了,都有些手生,是该练练了。”
湘兰微怔,没想到从前想方设法躲避练琴的大姑娘竟然主动要练琴。
或许是要入宫了,性情也更加稳重了吧。
这般想着,湘兰很快就去库房里把那把落了灰尘的古琴寻了出来,搬到了花园的凉亭中。
二月春风尚未有些料峭,花园里的树木却已经绽放出鲜嫩的绿芽儿,一簇簇嫩黄色的迎春花儿随风摇摆,十分可爱。
楚清音身姿端正地坐在琴前,稍稍调试了琴弦,确定音色准了,方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抚上琴弦。
纤细的指尖刚一碰上琴弦,就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般,惯性地弹奏起来。
琴音婉转悠扬,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悠扬在花园中荡漾开来,路过的婢子们都纷纷惊讶,这样美妙的琴音竟然是大姑娘弹出来的?
府中一向只知道嫡出的大姑娘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庶出的二姑娘反而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现下看来,大姑娘竟是深藏不露?
凉亭中静静弹琴的楚清音并未察觉到旁人的目光,她已全身心沉浸在这一曲《凤求凰》之中。
犹记当年她和裴元凌在海棠花下定情时,裴元凌便是为她弹奏了这首曲子。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似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楚清音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拨动,然而,随着琴声的流淌,她的心绪却渐渐变得杂乱起来。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想起了前世裴元凌为她弹奏这首曲子时的场景......
她一袭红裙坐在树边静听,他弹着琴,俊美脸庞噙着温柔笑意,深情脉脉地看着她。
那时的她,以为那便是一生一世,琴瑟和鸣,可结果呢......
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琴音也变得急促起来。
忽地,一根琴弦突然崩断,发出一声铮响,那锋利的琴弦边缘也划破了她的手指。
“嘶。”楚清音吃痛出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一道细细的血痕已经浮现,鲜红的血珠正缓缓渗出。
她眉头蹙起,刚要将手指含在嘴里,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乔大姑娘,用这个吧。”
铺子里众人皆是一怔。
楚清音也愣了愣,循声看去,美眸中掠过一抹诧色。
只见陆知珩不知何时出现在店门口,他身形挺拔,玄袍革带,负手而立,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沉稳的气场。
待到大步入内,他的目光在楚清音脸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转向陆明珠:“你在胡闹什么。”
“堂兄!”陆明珠见是陆知珩,娇美小脸变了又变,“你怎么来了?”
陆知珩淡淡道:“路过听见你在这闹事,所以进来看看。”
他转向楚清音,“乔大姑娘,抱歉,家中小妹不懂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楚清音知道陆知珩这人,向来面子功夫做的还是不错的,于是微微颔首:“陆大人客气了。不过是一匹缎子罢,不值得计较。”
陆知珩目光扫过那匹烟紫色的流光缎,再看楚清音和陆明珠的神态,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掌柜的,这匹缎子包起来。”陆知珩吩咐着。
陆明珠一听这话,面露喜色:“堂兄,我就知道你对我......”
话还没说完,便见陆知珩看着楚清音道:“乔大姑娘,这匹缎子算是小妹冲撞你的赔罪,还望你收下。”
“堂兄!!”陆明珠惊愕。
陆知珩只清清冷冷瞥她一眼,并未说话。
可那一眼包含的浓浓威严,便叫陆明珠心下发颤,再不敢反驳。
待看到掌柜的真的把那匹缎子包起来,递给了楚清音身后的湘兰,陆明珠气得一张脸都红了,再也待不下去,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姑娘——”陆明珠的丫鬟也急急跟了上去。
陆知珩却没有立即离开,反而静静地看着楚清音。
楚清音被他这眼神瞧得奇怪,蹙眉提醒道:“陆大人,你堂妹气跑了,你不去追一追?”
陆知珩一脸不以为意,“是她有错在先,何须我去追。”
稍顿,他看向楚清音,“不知乔大姑娘可方便借一步说话?”
楚清音下意识皱了下眉,但看面前的男人目光灼灼盯着她,还是跟着他一起走到旁侧的走廊。
眼见周围没了外人,楚清音仰起一张清艳小脸,“不知陆大人有何指教?”
她语气虽然平静淡然,但陆知珩分明看出她对他总透着一阵说不出的敌意。
难道是因为上次茶楼之事,叫她心生芥蒂?
陆知珩拧了下浓眉,稍定心神,才垂眼道,“听说乔大姑娘也要参加此次选秀?”
把她叫到一边,竟是问这事?
楚清音道:“是,我也参加。”
稍等,她嗤笑一声,“怎么,难道陆大人也觉得奇怪?”
楚清音看着他,目光清澈,“毕竟我对那个林岳爱得要死要活,是吗?”
陆知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乔大姑娘这话说得......有趣。”
“有趣?”
楚清音忽然上前一步,盯着男人狭长的眼睛,红唇微勾,“我看陆大人才是有趣,又是送我缎子,又是问我选秀之事,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不愿见我进宫了?”
少女陡然靠近,行动间隐约传来的淡雅清香直直袭入鼻尖。
再对上面前这双似乎带着几分挑衅的眼眸,陆知珩眉心微动,一贯清冷的面庞也闪过一抹不自在。
他脚步往后退去,沉声道:“乔大姑娘,你误会了。”
“哦?真的是我误会了吗。”
楚清音自然没错过陆知珩那一闪而过的窘迫,心下不禁哼笑,没想到这卑鄙伪君子也知道尴尬?
正好,他越不自在,她越是快活。
“陆大人几次三番对我这般关注,我还当陆大人对我有意呢。不过既是误会,那便最好了。”
楚清音抬手虚虚扶了下耳边云鬓,眉眼间泛起一抹狡黠又妩媚的笑意,斜乜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毕竟秀女名单已经交了上去,便是尊贵如首辅,怕是也没胆子和皇帝抢女人吧。”
陆知珩被她那眼波流转间的风情所摄住般,蓦得有些语塞。
待反应过来,他堂堂八尺男人被个闺阁女子给调戏了,楚清音已然拧着细腰,笑语盈盈地离开了。
看着那抹如柳款摆的纤细身影,陆知珩呼吸不禁沉下。
乔公权那老古板,如何养了个这样厚颜无耻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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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音的心情很好。
不仅仅是买到了心仪的缎子,更重要的是,看到陆知珩吃瘪。
当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回尚书府的路上,她嘴里都不禁哼起轻快的小曲儿。
待回到府里,她让丫鬟将那匹华贵绚烂的烟紫色流光锦小心地铺在桌案上。
纤长手指细细抚摸着缎面,柔滑的触感让她想起前世。
紫色,便是裴元凌最喜欢的颜色。
他一直喜爱紫色的奢华贵气,爱屋及乌,她最喜欢的颜色也渐渐从红色变成了紫色,衣橱里最多的也是各种紫色的衣裙披帛......
“去针线房请绣娘来。”楚清音抬起眼,对湘兰吩咐道。
湘兰领命退下,不一会儿,绣娘便来到了楚清音的院子。
楚清音将缎子展开,指着上面道:“我打算在这上面绣一对大雁,旁边配上并蒂莲。”
“大雁和并蒂莲?”绣娘略显惊讶,“这倒是少见的搭配。”
楚清音懒洋洋倒在美人榻上,轻声解释:“大雁是忠贞之鸟,一生只认一个伴侣。而并蒂莲则象征着并蒂同心,寓意吉祥。”
“都是很好的绣样呢。”
绣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颔首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将这条裙子绣得栩栩如生,叫您满意。”
“嗯,务必要在二月初八入宫选秀那日绣成,若绣得好,我必有重赏。”
“是,姑娘放心。”
送走绣娘后,楚清音坐在窗边,端起茶杯浅啜。
心下揣测着,进宫那日,也不知裴元凌看着她穿着这样一身衣裙,会作何感想。
他曾说过,他最喜欢大雁的忠贞不二,但他却是三宫六院,选秀不断。
他还曾说过,只想与她花开并蒂,一生一世,可她已惨死冷宫,他枕边女人却怕是不曾少过。
男人这张嘴啊,当真是骗人的鬼。
她正兀自感叹着,湘兰急匆匆地进来禀报:“姑娘,蒋姨娘和二姑娘来了。”
最近事多,倒是将这一对母女给忘了。
楚清音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请她们进来吧。”
楚清音独自坐在房中,神色复杂。
选秀的消息让她既觉可悲,又觉可笑。
想她楚清音,十五岁与裴元凌相遇,一见钟情,非君不嫁。
十六岁那年,她以侧妃之位入东宫。
新婚当夜,红烛灼灼,裴元凌满怀歉意道:“音音,委屈你了,待孤登上大位,定会立你为后。”
可等三年后,他登上那至高无上之位,还是立了王氏为后。
那夜他本该留宿皇后的凤仪宫,却醉醺醺地来了她的丽正宫,他搂着她,一遍一遍呢喃着她的名字,“音音,你知道的,朕想立的皇后只有你。可王氏无过,又是正妃,大臣不会支持朕废了她的......”
她本不想再理他的,可他是那样深情款款,捧着她的脸承诺:“再给朕三年时间,待朕稳住朝局,剪除世家势力,定扶你为后。”
“音音,你信朕,这世间,唯有你我才是最般配。”
山盟犹在耳,可她楚清音的坟头草都已经长出一茬了。
且距她除夕被毒死,才过去不到一月,他就迫不及待重开选秀。
当真是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裴元凌......”
就在楚清音思绪万千时,丫鬟湘兰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姑娘,您的茶来了。”
楚清音走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味道清香醇厚,是她最喜欢的雨前龙井。
前世在宫中,每次余杭得了新茶进宫,裴元凌都会分出最好的那一批到她宫里。
或许在那男人眼中,不过是打发小猫儿小狗儿的零嘴罢了,偏她那时有情饮水饱,当成了什么宝贝。
“湘兰。”楚清音放下茶杯,“你去打听一下,选秀消息一出,其他家的姑娘们都是什么反应?”
稍顿,她强调道:“尤其是李家、许家、陈家几个重臣之家。”
皇帝每三年大选一次秀女,上回选秀,还是裴元凌登基时。
那回她作为贵妃,本该和许太后、王皇后一起坐在上座,挑选着那些如花儿似的鲜嫩少女。
但她那时仗着裴元凌的宠爱,眼高于顶,懒得看那些小妖精,便没去。
倒是给了王皇后可趁之机,特地挑选那些和她相似的秀女,去分她的宠爱——
这招虽效果不大,但着实把她恶心得不行。
现在想起,楚清音蓦得闪过一抹灵光,搁下杯盏,快步走到铜镜前,端详着她现在这张脸。
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腮晕潮红,羞娥凝绿,尤其是那圆圆的鹅蛋脸,还有眉眼的形状,与她前世竟很是相似。
之前王皇后既然用“赝品”恶心她,那现下自己这个套着“赝品”皮的正主来了,或许能起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作用,反恶心王皇后一把?
一想到选秀现场,裴元凌、王皇后和淑妃等人见到自己的场景,楚清音嫣红的嘴角不禁勾起。
怎么办,忽然就有些期待了呢。
-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
午后静谧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金碧辉煌的勤政殿。
一袭墨色暗龙纹常服的皇帝正一人独坐御座之前,面前的案头上大剌剌摆着一幅画像。
而那画中女子玉瓒螺髻,水眸灵润,柔靥如樱,明艳动人,正是已故的贵妃楚清音。
裴元凌盯着那幅栩栩如生的画像,良久,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画中人的脸庞。
仿佛想要透过纸张,触碰到女子那早已消逝的温暖。
“音音......”
裴元凌黑眸沉郁,低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要想不开,宁愿服毒自尽,也不愿等等朕。”
他知道楚家大姑娘一向骄傲恣意。
从少年时见到她的第一面,她一袭鲜艳石榴裙,策马扬鞭,就如一轮光芒灼灼的太阳照进他心里。
可这样骄傲的楚清音,为了嫁给他,宁愿做侧妃......
哪怕被王氏算计着失去第一个孩子,她也只是趴在他肩头默默流泪,并未怨怪他。
“六郎,我喜欢你啊,我最喜欢你了。”
她泪眼婆娑地抱着他问:“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对不对?”
他望着她含泪的眼眸,回抱着她,与她保证:“会的,一定会的。”
“音音,以后我们会有许多许多的孩儿,朕会让他们平安长大。”
有句话他没说出口,但在他心中,只有他与她的孩子,才是他最属意的。
可这些没出口的话,再也没机会说了。
就在裴元凌盯着贵妃画像黯然神伤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元凌回过神来,迅速收起画像,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
“陛下,”灰袍太监恭敬地说道,“陆知珩陆大人求见。”
裴元凌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道:“宣他进来。”
不多时,陆知珩大步走入御书房,向裴元凌行礼:“臣参见陛下。”
裴元凌摆摆手:“免礼。爱卿求见,可是有什么要事?”
陆知珩直起身,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案头刚刚被收起的画像一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知道那位乔大姑娘为何眼熟了。
那脸型与眉眼,活脱脱便与前不久病逝的楚贵妃有五成相似。
只是楚贵妃更加娇媚明艳,而那位乔大姑娘更为清丽温婉。
“陆爱卿?”裴元凌眯了眯黑眸。
陆知珩陡然回过神来,忙垂首道,“陛下,臣是来汇报选秀的准备情况的。”
裴元凌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知珩详细汇报了选秀的各项安排,裴元凌却明显心不在焉。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画像上,对于即将到来的选秀并不怎么感兴趣。
陆知珩注意到皇帝的心不在焉,想来还是念着故去的楚贵妃。
那位乔大姑娘今年十六,按理也在秀女之列......
若是往常,陆知珩或许会提上一句,可今日不知为何,话到嘴边,他忽然不想在皇帝面前提起那个与贵妃相似的女子。
薄唇动了动,他垂下眼,还是语气平静地继续汇报。
待到汇报完毕,裴元凌兴致寥寥地摆了摆手,“行了,朕知道了。”
“选秀之事交予你,朕很放心,你就放手去办便是。”
陆知珩颔首,“是,臣定不辜负陛下期望。”
又简单交代了两句,裴元凌示意陆知珩退下。
再次取出那幅画像,他目光深邃地凝视着画中之人。
“音音......”裴元凌轻声呢喃,“朝臣们都催着朕选秀,你若在天有灵,可会怪朕?”
定然会的吧,毕竟她是那样的一个小醋包。
御书房里,皇帝一动不动看着画像,逐渐昏暗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无端为这位年轻俊美的帝王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金殿之外,陆知珩望着天边寡淡的云层,无端想起上午茶楼里,那双盈盈望过来的明亮眼眸。
她可会入宫选秀?
应当不会吧,毕竟前不久还为个穷书生要死要活的。
不对,自己好端端的关心这个作甚?
陆知珩浓眉拧起,轻晃了头,不再去想这些不相干的人与事。
楚清音也不知她是如何睡着的,昨日那大夫给她扎了两针,那叫湘兰的婢子又给她喂了一副药,她便再抵不过身体的疲倦,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午后。
她睁着双眸,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花梨木雕花罗汉床上悬挂着秋香色绣芙蓉花的纹样,床边摆放着四角玲珑的霞影纱灯,边几上的兽形鎏金香炉正燃着上好的沉水香,在寒冬微凉的空气里袅袅飘浮。
不得不说,尚书府千金的待遇还算不错。
“姑娘,您可算醒了!”
湘兰掀开帘,又弯腰探了探楚清音的额头,顿时笑逐颜开:“太好了,烧退了!当真是老天保佑!”
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澄澈的丫头,楚清音稍作斟酌,她抬眼看向湘兰:“你可听说宫里那位楚贵妃殁了?”
这话茬跳得太快,湘兰怔了一怔才道:“大正月里,姑娘怎的一醒来就提起这晦气事。”
楚清音眸光微暗了暗,道:“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得亏原主平日里不学无术、刁蛮任性的形象深入人心,湘兰只当她是突然起了好奇,便叹了口气,感慨道:“说起这位贵妃娘娘也挺惨的,原本她楚国公府风光无两,她虽不是皇后,却等同副后,偏偏家里兄长通敌叛国,犯下这滔天大罪,害得楚国公府抄家流放不说,贵妃娘娘也一病不起,消香玉陨......”
“一病不起,香消玉陨?”
楚清音眉心一跳:“我是......她是病死的,不是被毒死的?”
湘兰闻言,狐疑看向楚清音:“大姑娘是烧糊涂了么?楚贵妃好歹也是陛下宠妃,虽说家里落败了,但谁敢毒害她呢。”
楚清音记得很清楚,她是大年三十夜里被毒死的。
而今日是正月三十,也就是说,贵妃楚清音已经死了一个月。
“许是落水受惊,许多事我都记不大清了。”
楚清音故作柔弱咳了两下,朝湘兰软了语气:“好湘兰,你与我说说,这一月里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那个陆知珩常来咱们府上吗?”
大姑娘难得愿意与自己这般亲近,湘兰求之不得,便将京城近期发生的大小事都说了。
其中最受关注的,莫过于楚贵妃病逝之事。
“正月初八,宫里突然对外宣布,贵妃突发恶疾,不治而亡。”
“至于楚国公,也就是楚贵妃的长兄,楚天恒楚将军,仍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朝中大臣都在催陛下尽快发落了楚天恒,陛下却不知在犹豫什么,迟迟未给个决断......”
若是从前,楚清音会觉得裴元凌是看在她的份上,才对兄长手下留情。
可现下,她自己都被一杯毒酒送了命,裴元凌却以“病逝”二字,轻飘飘地盖过了她的死,她又岂会继续自作多情?
对于裴元凌这位曾经的皇帝夫君,楚清音如今只剩下满心的自嘲与冷意。
好在她现在成了乔家千金,与他再无半分瓜葛。
稍定心神,楚清音继续问起正事,“湘兰,你可知那个陆知珩昨日因何事来府中?”
“大人们谈公务,奴婢一个小小丫头怎么知道。”
湘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过陆大人从前倒是很少来咱们府上,就这半个月,来的有些勤了。这还没出正月呢,也不知朝廷能有什么要紧事,叫他们这般上心。”
这半个月......
距离楚清音被毒死在宫闱,正好是半个月。
难道自己的死,和陆知珩有关?
亦或是,陆知珩这个卑鄙小人,想要趁着她死了,趁热打铁地拉拢乔公权等人,商量着也将牢中的兄长一并除了?
楚清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胸臆间的愤懑和恨意也愈发汹涌。
她莫名其妙死在宫闱里,已经是无力回天的事实,但兄长还在刑部大牢里好好地活着!
既然老天爷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决不能再坐以待毙。
想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寻个机会去趟刑部,若能和兄长见上一面便是最好。
转眼过了七日。
在湘兰无微不至的呵护与各式滋补品的滋养下,楚清音渐渐恢复元气,也已大好。
这七日她也没闲着,一得空就与湘兰聊起旧事,顺便打听着外头的情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觅得了一条或许能为己所用的关系——
原主的舅家表兄崔明浩,现下就在刑部大牢当刑狱官。
“不过自打先夫人去世后,姑娘您就不怎么与崔家来往了,与表少爷也算不得太熟......”湘兰手持着雕花牙篦替她梳头,轻声道:“上回给崔家老太君拜年,还是老爷强压着您去的呢。”
“那是我不懂事,此次落水,我才明白亲情可贵。都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那可是我亲舅父家的亲表哥。”
一番精心打扮后,楚清音揽镜自照,自觉得体,方捉裙起身:“从前不熟,走动走动就熟了。”
湘兰虽然也不懂自家姑娘怎么突然要与崔家表少爷走动了,但见她要出门,还是提醒道:“老爷特地交代了,没他允许,不许您出府。”
“没事,我去求求他。”
反正乔公权那样宠爱原主,待会儿她说点软乎话,大不了指天对地再发个毒誓,保证日后再不会与那姓林的穷书生纠缠,否则就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态度坚决刚烈些,应当没什么问题。
她心里盘算的很好,然而刚走到书房门前,却被一袭锦缎衣裳的管家拦下:“大姑娘来得不巧,老爷正在里头与陆大人议事呢。”
楚清音眼底神色也渐渐沉下,娇美脸庞却是挂着波澜不动的浅笑:“哪位陆大人?不会又是那位陆首辅吧。”
不等管家回答,黄花梨木的书房门忽的“吱呀”一声从里推开。
楚清音抬眼看去,下一刻,便对上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庞。
只见那身长八尺的高大男人,青袍玉带,浓眉星目,薄唇如朱,清冷倨傲。
可不正是上届探花,当朝首辅,害得她楚清音长兄入狱、满门流放的——
长源陆氏嫡长子,陆知珩。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
芙蓉苑外间遽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
“老爷可千万替我家姑娘做主啊......”
不多时,那脚步声近了,幔帐帘子也很快被掀开。
楚清音方才气急攻心,呕过一口血,只觉头昏脑涨,胸口也烧得慌。
见着那被称作“老爷”的家主来了,她不再装睡,只睁着一双虚弱乌眸,朝外看去。
这一看,楚清音心头一惊。
只见幔帐外站着的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左右,一袭紫色官袍,腰缠玉带。正是本朝的兵部尚书,二品高官,乔公权。
未曾想自己借尸还魂,竟到了他家。
这么说来,方才在前厅接待陆知珩的,正是这乔公权。
一个兵部尚书,一个当朝首辅......
难怪!
难怪先前陆知珩不过是个翰林院的主事,忽然就能拿出一堆军务账册,若是有乔公权这个兵部尚书帮忙,可不就易如反掌。
许多之前想不通的事,豁然明白了。
楚清音恨得咬牙,怎么偏偏就投身到了“政敌”家中,这是什么孽缘。
“音音,你现下感觉如何?”
乔公权见自家女儿直勾勾盯着自己,只当是落水受惊,一颗慈父心霎时泛滥,伸手探了探楚清音的额头:“怎烧得如此厉害!”
楚清音却是被这一声“音音”唤得恍惚。
从前哥哥和裴元凌也都是这般唤她的。
待回过神,她睁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无辜,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父亲,我......我这是怎么了?”
乔公权见状,更是心疼,连忙轻声安慰道:“音音,别怕,父亲在这里。”
一旁的湘兰抹着眼泪,呜咽道,“姑娘本就体弱,此番能捡回一条命来,已是菩萨保佑了。而今发着高热也不可避免,只看大夫来了如何说了......”
乔公权闻言,转脸沉着一张脸问湘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道来,若有半句隐瞒,仔细你的皮。”
湘兰哪敢隐瞒,流着眼泪将一个时辰前花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道来。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便是尚书府的嫡女,乔大姑娘,闺名也唤作清音,年方十五。
自五年前,乔公权原配夫人去世后,乔大姑娘便暂时教由蒋姨娘代为管教。
去年中秋灯会上,乔大姑娘偶遇一位年轻书生,二人一见钟情,从此诗书传情。
乔公权发现之后,坚决不同意二人来往,乔大姑娘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趁着元宵,和那个书生私奔。
尽管最后还是被逮了回来,那书生被打了半死赶出去,乔大姑娘也被关了半月禁闭。
没想到昨日才解了禁足,今日便闹出投河这一出......
“定是二姑娘与我家姑娘说了什么,姑娘才会想不开,做出这等傻事。”
湘兰带着哭腔的控诉拉回了楚清音的思绪。
不等她细想,便听屋外急急响起一声反驳:“你这婢子真是好毒的心呐,我这天寒地冻地巴巴跑去给大姑娘接大夫,你倒好,趁着我不在,在老爷面前挑拨离间,污蔑我家灵儿!”
屋内众人循声望去,便见身穿紫色常服的蒋姨娘快步走进来,抹着眼泪就道:“老爷,妾身冤枉,你可千万别听这婢子胡说!”
湘兰急道:“奴婢才没胡说,今早二姑娘来了,没多久我家姑娘就往池塘去了。”
蒋姨娘目光闪了闪。
一旁的乔公权脸色也有些难看,看向床上的楚清音:“音音,你二妹妹今早找你,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教唆原主投塘自杀,演一出苦肉计呗。
前世深宫争斗的经验让楚清音一下就明白了这尚书府的后宅情况。
稍作斟酌,她看向乔公权,声音低若蚊吟:“父亲,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会掉进池塘里,女儿好害怕......”
蒋姨娘的脸色微变。
没想到这个小贱人醒来之后,非但不帮着她打圆场,却在老爷面前装出这副可怜模样。
她立刻换上一副关切的表情:“大姑娘,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害你呢?定是你去池边游玩,自己不小心滑倒了,对不对?”
楚清音回头看向蒋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小声怯懦道:“我…我不知道,姨娘您别逼我了......”
这个“逼”字一出,乔公权眼神霎时冷了,直勾勾射向蒋姨娘。
“蒋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姨娘心中一惊,虽不知大姑娘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
“老爷,妾身冤枉啊!”
蒋姨娘细腰一塌,立刻跪倒在地,哭诉:“妾身一直将大姑娘视如己出,怎么可能害她?一定是大姑娘落水受惊,这会儿还糊涂着呢。”
楚清音阖着眼皮,瞥了眼地上的妇人。
这个蒋氏倒是个能屈能伸,演技也不错,这会子功夫就有了眼泪。
“老爷,不然将二姑娘叫来问问?”湘兰建议道。
话音未落,蒋姨娘心中一紧,立刻转向湘兰,怒斥道:“你这贱婢,定是你故意陷害我家灵儿,想要挑拨我与大姑娘之间的关系!”
脏水来得太快,湘兰也噗通一声跪下:“老爷,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说出了真相,绝无半点隐瞒!”
眼见两人跪下了,乔公权面沉如水,却迟迟没出声。
楚清音见状也猜到,这乔公权八成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无论真相如何,都是家丑,他作为家主,自然也不愿意把这事闹大。
不过不急,她才刚来,今日先给这蒋姨娘一点威慑,待身体好些了,再收拾这后宅污糟,不过顺带的事。
“湘兰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不可能说谎。”
楚清音轻咳了两声,又转头看向蒋姨娘:“姨娘也不必哭了,若此事真的与二妹妹无关,我相信父亲会还我们一个公道。是吧,父亲?”
乔公权闻言,面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再看长女虚弱苍白的小脸,终是不忍,也肃了面色望向地上的蒋姨娘:“蒋氏,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若发现你有任何欺瞒,我绝不会轻饶!”
这不容置喙的语气叫蒋姨娘心中一惊,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是,老爷,妾身一定配合。”
“行了,都别哭哭啼啼的。”
乔公权捏着眉心,道:“音音还病着,让大夫看了再说。”
大夫忙搁下药箱,上前替床帷间病弱憔悴的少女看诊。
楚清音轻轻闭上眼睛,她知道这一招敲山震虎起了效。
乔公权对蒋氏母女的怀疑已经种下,蒋姨娘往后怕是也不得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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