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院书房,拾一看着满桌子的笔墨纸砚,眼底的光芒根本掩不住。
谢澜也一样。
“这是齐嬷嬷送来的,她说是京城最好的纸和墨。拾一,我都舍不得在上面写字。”
拾一连忙点头:“三爷,你闻闻,这墨可真香。”
谢澜和拾一在后院时,经常一块儿玩。拾一做不完的活儿,谢澜便帮他干。
谢澜不用上学,整日与后院小厮混在一起。
不过,他挑人,这么多小厮唯有拾一能入他的眼。
“拾一,母亲答应送我去私塾,你是我的书童,平日可在学堂外站着,你可以跟着先生一起学。”
拾一两眼发光:“我真的可以吗?三爷。”
谢澜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嘘,别让人听见。等我放学回来,纸分你一半,你跟我一起做功课。”
拾一立刻跪下:“多谢三爷,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有了专属于彼此的秘密。
东院,窦书遥端着熬好的药汤,给谢川送去。
谢川正无聊地用弹弓打鸟,不知是不是故意,一颗石子准确地击落在窦书遥脚边。
窦书遥的裙摆动了动,她的神色并未有半分触动。
“无趣。”谢川扔了弹弓,回屋躺在榻上。
听见窦书遥的脚步声进门,谢川闭上眼,身子歪了过去。
“装什么呢,起来,喝药。”
哐,药碗重重落在木桌上。
“放着吧,我自会喝。”
窦书遥知道自家夫君的死德行,固执,一根筋。
即便有肖太医诊断在前,柳怡儿偷人在后,谢川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肾元亏虚。
以前窦书遥不敢跟谢川斗,因为她头顶上有个偏心的婆母。
主母拿捏着侯府上上下下众人,窦书遥的嫁妆,大房的份例,全在卫昭容手上。
她对谢川稍有不满,换来的不是婆母的冷眼,就是责罚。她虽为相府嫡女,在侯府却要低着头小心度日。
这几日,窦书遥明显感觉老夫人变了。
从前,无论谢川做的有多么荒唐出格,卫昭容要么当做看不见,要么一味包庇纵容。
若放在以前,卫昭容就算找肖太医给谢川诊治,也会避着她这个儿媳。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只要她们母子缄默不语,窦书遥便会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不能怀孕。
身为女子,不能给夫家生育后代,她在侯府定然举步维艰,永远抬不起头来。
卫昭容让他们夫妻二人一同检查,又让肖太医当着两人的面,宣布结果,窦书遥确信,卫昭容这么做,是另一种方式的,给她撑腰。
所以,现在窦书遥底气足得很。
一,她的身体没毛病,有毛病的是谢川。二,老夫人跟他一条战线,她有后盾。
“谢川,这药你必须喝,你不喝,我便不走。”
卫昭容让窦书遥每日送药,目的就是让他的药务必一滴不剩的喝完。
侯府长房,怎可无子。
就算是汤药灌出来的子嗣,也必须有。
大号被卫昭容养废了,没关系,她可以直接弃养,但是,弃养之前必须留下小号。
小号从头开始练,卫昭容不信自己活了两世,孙子养不成器。
“窦书遥,你得意个什么劲儿。我告诉你,没有柳怡儿,还会有黄怡儿,孙怡儿,不过,就是不会有窦怡儿。”
谢川斜挑着眉,大爷架势摆得十足。
窦书遥不怒反笑:“行啊,等过了这百日,你想找哪个怡儿,就去找哪个怡儿。不过,母亲说,以后大房的份例全都交到我手上,你若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府外的那些怡儿们,可愿意倒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