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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春天

书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江渡王京京为主角的小说名字是《见春天》,小说最新章节更是可以带来不同的阅读体验,各种情节设定慢慢浮现:王京京一直盼着对面男寝能有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出现,可惜一直没有,阳台飘满男生的衣服,有人穿那种破抹布般松垮的内裤,也在那飘,女生们无意瞥见忍不住吐槽,居然还有大红色的,这更叫人晕眩了。

主角:江渡王京京   更新:2022-12-08 10: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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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渡王京京的其他类型小说《见春天》,由网络作家“书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渡王京京为主角的小说名字是《见春天》,小说最新章节更是可以带来不同的阅读体验,各种情节设定慢慢浮现:王京京一直盼着对面男寝能有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出现,可惜一直没有,阳台飘满男生的衣服,有人穿那种破抹布般松垮的内裤,也在那飘,女生们无意瞥见忍不住吐槽,居然还有大红色的,这更叫人晕眩了。

《见春天》精彩片段

魏清越头发长的已经超过了学校的标准,班主任委婉提醒他,你该剪头发了。

    他发质非常好,乌黑透亮,蓬蓬松松的,远远望过来参差百态。魏清越去一家小店理的发,那种十块钱一次的,很简便,随意修一修,没怎么剪短,看起来有种90年代港星的风味。

    男生有件铁锈红衬衫,复古款,配着夹克衫,像美丽的仙人掌,他这个样子,在学校里特别招摇。因为同龄人没这么穿的,老师见到他,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魏清越是第一名,他父亲又是当地有名气的企业家,经常赞助学校,会偶尔上新闻的那种。对他的特立独行,老师们基本上睁只眼闭只眼。

    直到,他在阳台抽烟,被宿管阿姨突击检查发现,阿姨看他那个打扮,又见他生的俊,断定是个不好好学习只知道谈恋爱的熊孩子,苦口婆心教育。

    当时,午后分明,太阳明晃晃的,可风又干又冷,吹的他头发遮目,间或露两只峻峭的眼,如浮云蔽日。阿姨睨着他,恨不得把他那一头头发给绞利索了。

    他在阳台挨训,对面女生宿舍就是在这次发现原来一班魏清越住这层的。大家都挤在阳台上看,兴奋议论:“是魏清越啊!”

    说也奇怪,同学们不去议论哪个漂亮女生穿了什么漂亮衣服,反而关注他。魏清越经常不穿校服,他的发型,他的衣服,都会成为同学们背地里的焦点,女生们一致认为,第一名其实相当骚包。

    那她们可误解魏清越了,他永远是看什么顺眼买什么,爱怎么穿就怎么穿,他不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一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

    王京京一直盼着对面男寝能有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出现,可惜一直没有,阳台飘满男生的衣服,有人穿那种破抹布般松垮的内裤,也在那飘,女生们无意瞥见忍不住吐槽,居然还有大红色的,这更叫人晕眩了。

    她拉着江渡,饶有兴趣地趴栏杆上看魏清越,阳台上,是女生们嘻嘻乱笑的声音,江渡的目光混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里,难得坦然,她静静看着他,眉眼弯出小小的弧度。

    仔细算,自从升旗手轮换到其他班级,她见魏清越的机会就约等于无了。每次从一班过,她想装作无意瞥进去一眼,可太快了,快到根本分辨不清他人在不在,江渡就只好心虚地收回目光。

    原来,一墙之隔,想碰见也是那么难。

    女生们都穿上了毛衣厚外套,冷空气三天两头拜访,怕冻的,薄款羽绒服都上身了。魏清越衣服永远穿的少,他还穿衬衫罩一件洗到发白的牛仔外套,像不知冷热。

    张晓蔷在隔壁阳台,跟江渡寝室离的近,两个宿舍的女生就这么伸着脑袋交流起来,说的是魏清越,什么哪班女生又在追他了,什么他长的真扬洋气啊,什么他好个性啊,乱七八糟说一通,张晓蔷忽然说:

    “你们真是小看他了,魏清越是有大志向的人,要出国深造的。而且,他可不是什么故意耍帅装酷的人,那太幼稚了。”

    嘈杂人声静了一瞬,都知道张晓蔷跟他交情匪浅,初中同学,可以跨班问题的那种,好像张晓蔷也更有资格评价魏清越,而她们,永远对他处于最浅薄的想象之中。

    江渡觉得心一下被揪起来,皱巴成团,全神贯注地希望张晓蔷能多谈论点他,她们所不知道的魏清越。所有的空气都凝滞,所有的风声都多余,她只想听清楚张晓蔷嘴里的每一个字,关于他的。

    很快,希望落空,张晓蔷显然点到为止,像是要为他正名,但偏偏不愿意往深里说。一阵淡淡的惆怅,忽然从心头过,江渡失神看着张晓蔷的模样,落在陈慧明眼里,她在大家散去时,告诉张晓蔷:

    “寝室长,我觉得江渡好像有点嫉妒你。”

    话张口就来,陈慧明记得当初王京京骂她的每一个眼神动作。

    张晓蔷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问:“什么?”

    “你说魏清越时,她一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你,反正怪怪的,”陈慧明有点讨好地看着张晓蔷,“你成绩那么好,爸爸妈妈又厉害,其实被人嫉妒也正常。”

    “可能是你想多了吧,我说魏清越时,大家都盯着我看,是吧?”张晓蔷很含蓄,心里明镜儿似的,她当然也记得陈慧明跟江渡王京京闹过矛盾。

    陈慧明一下闹个大红脸,讪讪的,只好补描:“那可能真是我想太多了吧,你说的对,太多人喜欢魏清越了,王京京都跟他写情书呢。不过,魏清越肯定看不上她。”

    张晓蔷笑了笑,没再接话。

    “寝室长,元旦汇演你报节目了吗?”陈慧明还在没话找话,气氛怪别扭的,她又发问。

    张晓蔷点点头:“报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刷。”她不光报节目了,而且,拉着魏清越,她知道魏清越玩乐器,两人在一起表演个节目,还是很有意义的。多年后再回望,这是青葱岁月的一截光,属于她和魏清越的。

    与其说是喜欢魏清越,不如说是欣赏他,张晓蔷从小到大循规蹈矩,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她事事都很完美,几乎从不犯错,是标准的模范生——成绩优异,团结同学,热爱劳动。魏清越从来不是,他是成绩好的那群人中的异类,大家其实是羡慕他的,只要跟他做过同学,谁都没办法忽略魏清越。

    这个年纪,正是自我迅速形成的时期,每个人都想与众不同一点,或者说,觉得自己很特别。等多年后回看,其实很多人的青春都是这样的,内心跌宕起伏,心思细腻多变,等被社会毒打够了,那些东西褪去,自己都惊讶曾经的模样。青春可真好,只是太多人身在青春时反而不自知,仓皇惊叹时,已经老了。

    魏清越没想过与众不同,只不过,他的存在已经是独一份。宿管阿姨找到一班的班主任,班主任只能无奈地笑,说会好好教育他。同寝室的男生则在说那些女生,嫌她们花痴,见到魏清越跟追星的呢。男生之间也是有微妙酸气的,比如,魏清越经常收情书,各种礼物,什么一玻璃罐的星星、巧克力、手工小饼干,CD,尽显女生们精巧的心思。这些,都是属于魏清越的,男生们在吃他丢过来的食物时会半真半假开些酸不拉几的玩笑,不过也没太当回事。

    下午到教室后,王京京那三分钟热度又上来了,她嘟囔着嘴:“哎,好希望魏清越能回信啊,好想知道他会怎么写回信啊!哎,哎……”一唱三叹的哎个不停,其实,有段时间没给魏清越写信了,他不回,谁也没法子。

    尤其是,十一假后一直到元旦,这中间整个十一月和十二月都无假可放。王京京觉得无聊了,一人无聊,就想发骚,这是林海洋那个臭不要脸的说的,江渡第一次听到时,完全惊呆了。

    但又莫名佩服林海洋把粗鄙之语说的倒也那么……契合青春期?

    王京京旧事重提,不知怎的,后头林海洋简直长了驴耳朵,凑上一双笑眼,问两人又在商议怎么花痴魏清越吗?

    “关你屁事!”王京京口头禅就是这句,她跟男生们的关系都很好,打成一片,是除了张晓蔷外,也很受欢迎的女生,她男孩子气,性别在男生看来比较模糊。

    打打闹闹的,陈慧明默默往她们这边看了又看,女生嘴角是个轻蔑的笑意,王京京是个傻缺,江渡爱装柔弱,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狗比好朋友。

    因为临到周末,又加上马上过元旦,人心浮动,大家都不太能静的下来,班委会商量着怎么布置教室,谁主持,串词怎么写,音响什么的找谁借……只有江渡安安静静地伏在小山一样的资料后,开始写信。

    她想在信中和魏清越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江渡?”张晓蔷过来找她,吓得江渡浑身一僵,脑子都像锈住了,趣÷阁一停,下意识地拉过本地图册遮住了信纸,她很不自然地笑笑,张晓蔷当然看到了她这么一副诡异的反应,不过,她没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眼里写满热忱和坦率:

    “你帮咱们班元旦晚会写个串词吧?”

    江渡一愣。

    张晓蔷笑了:“瞧我,都忘记问你了,你打算报节目吗?”

    江渡轻吁口气,她摇摇头:“我什么都不会,五音不全,四肢僵硬。”

    这话逗的张晓蔷哈哈大笑,牙肉都冒出来了。她往外瞅瞅,说:“你跟我一起去买气球吧?正好我跟你聊聊都有哪些节目,串词咱们怎么写。”

    江渡想拒绝,她其实不爱参与这些活动,当个观众就好了,无奈她是大家心中作文第一人,这种文艺活动,她当然得出面。

    天黑的早,校门口小店灯火通明,生意最近好到爆。梅中那么多班级,除了高三,都因为元旦将近刺激的一身劲。店里挤满女生的身影,两人混迹其中,眼花缭乱的装饰品,还有震耳欲聋的舞曲,张晓蔷跟着节奏晃了晃身子,随口问江渡喜欢哪个华语歌手。

    “我没固定喜欢的,最近喜欢黄家驹。”她也很真诚地回应着张晓蔷,“你呢?”

    张晓蔷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想到什么,她说:“我喜欢朴树,他很独特,不是吗?我喜欢特别的人,那种从不随波逐流的人。”

    不知为什么,女生说到这句话时,笑容更加明亮,像耀眼的星。

    想夸赞对方两句,可江渡不怎么擅长说这种话,顿了顿,才憋出一句:“我觉得你也挺特别的。”

    “是吗?真巧,我对你也这个感觉,哈哈!”张晓蔷又笑了起来,她这么一说,江渡反倒不好意思了。

    两人从店里出来时,饭摊寥落,热气安静地袅袅直上,这个点已经不是学生吃饭的高峰期,一家卖炒面的大棚里,灯光昏昏,坐着个大口吃面的男生。

    “魏清越!”张晓蔷忽然出声,江渡跟着一怔,她抬头,果然,男生的目光投了过来。

    期待许久的偶遇,就这么突兀发生,可是,江渡的第一反应竟是自己如此多余——魏清越跟张晓蔷才是熟人。

    “要不然,你先回去?”张晓蔷体贴地问江渡,她手里的气球,理所当然地塞给江渡,在她的认知里,江渡和魏清越没什么交集,也许会尴尬。

    她出于善意让江渡先回教室。

    这样的善意,让江渡瞬间掉进苦涩的沼泽,她有些慌乱,但借着夜色掩饰的还好:

    “嗯,那我先走了。”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多看几眼的欲望,挺直腰背,头也不回地往学校方向走,身后,传来隐约的人语,她知道两人开始说话,但听不清说的什么。

    真可悲,江渡沉默地走到校门口,门口墙面投下阴影,她站在阴影里,这才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距离有点远了,只能看到棚下忙碌的老板闪过的身影,还有那口铁锅,底下火花四溅,然而,没有看到魏清越,这种感觉,好似那火花熄灭在了手心,温度尽失。

    她怅怅地转过身,走出阴翳,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教室里比较乱,江渡进来时,她看到陈慧明站在自己的座位边,手里拿着什么。

    一瞬间的功夫,江渡觉得全部的血都涌到了脸上,她几乎是失控地跑过去,一把夺过陈慧明手里的东西。

    不是信,只是陈慧明把她的一本资料蹭掉了而已,可她不知前情。

    江渡动作明显粗暴了,她满脸通红,心还在铿锵有力地冲击着胸口。陈慧明吃惊地看着她,后面有几个男生也看到了这一幕。

    “至于吗江渡?”陈慧明满脸的不高兴,嘁了声。

    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完全控制了江渡,她声线都变了:“你随便拿我东西做什么?”

    “什么呀?”陈慧明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我不小心碰掉了,这不捡起来了吗?你干嘛呀,芝麻大点的事儿还发起火来了?你哪只眼睛见我随便拿你资料了啊?”

    “江渡,”后头班长出来打圆场,“陈慧明说的是真的,我看到了,你可能误会了。”

    江渡觉得难堪极了,嘴巴张了张,想说句“不好意思”,可陈慧明已经冷笑开口:“你不是平时看着挺柔弱,嗓门这么大的啊?”

    说着,用一副“你可真够虚伪”的表情对着江渡。

    王京京不知跑哪里去了,如果她在,肯定一场恶战。江渡自知理亏,没反驳,只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真是,就会装淑女,”陈慧明抱怨起来,“凶什么凶,跟男生说话是林黛玉,跟女生说话就是机关枪。”

    “行了,陈慧明,一点小事说清楚不就行了吗?大家都是同学,以和为贵。”班长出面制止了她,陈慧明相当不服气,瞪班长一眼,她对这种和稀泥的态度非常不满,“谁会装你向着谁是吧?”

    班长一听,也不高兴了:“你说什么呢,就事论事,我怎么就成你说的那样了?”

    陈慧明不想跟班长吵,黑着一张脸,回到座位上把自己的书狠狠一摔,教室静了一瞬间,再回神时,陈慧明已经赌气跑出了教室。

    顶头迎上张晓蔷和魏清越并排而来。

    见她神情有异,张晓蔷喊了她一声:“陈慧明,你怎么了?干嘛去都快上课了。”

    陈慧明倏地红了眼,步子一停,说:“我不小心把江渡的书碰掉了,我都捡起来了,她不管青红皂白就冲我发火,厉害得很,班长还偏心她。她这人真恶心,就会在男生面前装楚楚可怜,我知道,男生就喜欢她这种会装的,我不会装,只有被排挤的份儿!”


听到耳熟的姓名, 魏清越看了女生两?眼。


    陈慧明在走廊大声地哭诉,这一闹, 一班三?班的人都听到了,有人拉开窗户往外探头?。张晓蔷只?好安抚她,说肯定有什么误会云云,正?劝着,小许老师人过来了,简单问清楚情况,进班后?,让两?个当事人都出来。


    因为江渡是语文课代表,陈慧明已经自动带入小许会偏向他,恨恨站那儿,心中满是不服气,脖子一梗,说:“许老师问她吧。”


    江渡没有添油加醋,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先承认错误。这让陈慧明更讨厌她了,装,你接着装, 她阴沉沉地看着江渡。


    小许是个好脾气, 对两?个女生的矛盾耐心开导几句,让大家各自回班。陈慧明坐下时, 她的同桌分明听到一句“贱人”, 抬头?看看她,又事不关己地低下头?继续写资料了。


    这件事,看起来确实是江渡反应太大,玻璃心, 王京京回来后?知道了这事儿,觉得蹊跷,忍不住问江渡到底是怎么了。


    “我以为,她偷看了信,所以才没控制住自己,”江渡勉强笑笑,“是我做的不对。”


    王京京一脸的释然:“害,这也值得那么紧张?就算她看见?了,我大方承认没什么大不了,当然,她要是敢偷看,我肯定骂她,我能骂她一天不带重样的!”


    这个江渡信,王京京非常泼辣,她连忙压她的火:“别,陈慧明没偷看,是我搞错了。”


    王京京却认定江渡是为了自己隐私,而受陈慧明的气,硬要放学?后?请她吃食堂的肉夹馍,江渡有些愧疚,她知道自己不是,至少?第一反应不是。她仅仅是怕自己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被人窥破。


    窗户没关严,风呼啸的声音像汹涌的海浪,小许说天气预报有雨夹雪。时间可真快啊,她忽然有些伤感,冬天说来就来了。


    晚自习下课后?,本来混在人群都下来了,江渡忽然想起什么,又噔噔噔跑上?楼。


    班里有两?个女生没走,一边闲聊,一边锁门?。


    “你知道吗?陈慧明说王京京也给魏清越写情书呢。”


    “笑死人,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


    ?去给魏清越写情书了,也不知道人家烦不烦,苍蝇似的,一拥而上?,自己什么条件心里真的没数吗?”


    “没办法,没自知之明的人总是很?多。”


    两?人笑起来,没留神江渡又折回往这走,等看见?时,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分明是在担心江渡听到没有。


    江渡确实听见?了,她没说话,只?是过来主动打了招呼,说:“窗户没关好,夜里可能会下雨夹雪。”


    其中一个女生尴尬地笑笑:“江渡,你可真细心,我们都没在意。所以,你是回来关窗户的?”


    班级人多,哪怕是天冷了,有个别窗户也开那么一点透气。


    江渡点点头?,女生忙说:“那你锁门?吧,我们先撤了。”说完,两?人急匆匆走掉,留江渡一个人呆立了几秒。


    等她回神,踩着桌子上?去,踮脚把最后?一扇窗户关死了,再下来,江渡掏出纸巾把脚踩的地方反复蹭了几遍。


    前?后?检查了一遍,她才放心地出来,班级的锁有点涩,两?指用?力,膈的手疼也没锁上?。江渡憋的脸通红,马上?楼层要熄灯了,她弯着腰,想看看怎么回事。


    “


    “打算撬锁?”


    身后?忽然传来魏清越的声音,江渡后?背跟着一僵,她不由抬头?,拘谨地说:“没,我是想锁上?。”脑子里回荡的却是那两?个同学?的对话,她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


    魏清越闻言,直接把她拨开,啪嗒一声,轻而易举锁上?了,他低笑:“你真的没什么力气啊,想起来了,你军训都是坐着的。”


    话里有几分戏谑,江渡顿时臊得不行。


    当时,她天天坐操场边,很?多人都知道三?班有个女生不参加军训,但?还要坐操场,这在某些人看来,蛮矫情,不参加就是不参加,你还坐个什么劲儿呢?


    她想解释解释,自己心脏不好,动过手术的,但?又怕魏清越觉得自己装柔弱,犹豫片刻,只?说了句:“谢谢你帮我锁门?。”


    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魏清越瞄她一眼:“你跟同学?吵架了?”


    啊?江渡吃惊地抬头?,有些结巴:“你,你怎么知道?”


    “我跟张晓蔷回来时,你那个同学?,在走廊


    里跟张晓蔷诉苦。”


    江渡的脸瞬间白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猛地攥住。


    魏清越见?状,笑了:“别怕,我虽然谈不上?了解你,但?直觉看人很?准的,我知道,你不是你同学?说的那样。她下次再这么说你,你找她当面对质。”


    江渡难以置信地看着魏清越,他说,我知道。其实,就这三个字,足够了,所有所有,她对他的一切情愫,不需要他的回应,只?这一次的理解,就足以告慰她整个青春岁月。天知道,她有多么感激他这么说。


    走廊里灌进风,江渡愣了愣,忽然意识到走廊的窗户也没人关,她连忙跑过去,抓紧咣咣咣拉上?几扇窗。


    魏清越在身后?看着她,正?要提醒,熄灯了。


    果然,女生低呼了一声,他掏出手机,学?校是不准带手机的,当然,2006年?的时候,高中生也很?少?配备手机。


    魏清越的手机是最新款,他打开手电筒,前?方,便有了一束光芒。


    “关窗户做什么?”魏清越示意她过来跟自己一起走,江渡却怔住,很?黑,但?魏清越本人好像就成了一道光,光太亮,她从未靠近过,这一瞬,更多的竟是不知所措的胆怯。


    “江渡?”魏清越有点疑惑地喊她,见?女生不动。


    她默认能配和魏清越并肩的,应该是张晓蔷那类女生,优秀,自信,明朗,不像她,像缩在角落里的小蜗牛,背着壳,只?想安全平静地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身子发僵,最终还是跟他保持了一点距离。男生身上?的兰花香,幽幽传来,江渡怀疑那是某种?洗衣粉的味道。两?人的衣服不经意摩擦了一下,轻轻的碰触而已,江渡抿着嘴,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紧绷绷的,心早不是自己的了。


    “你刚关窗户做什么?”魏清越又问她。


    沉默终于被打破,她尽量用?一种?正?常的声音回答:“许老师说,会有雨夹雪,如果半夜飘进来可能会结冰吧。”


    魏清越就又笑了一声,不知什么意思。


    江渡头?皮一阵发麻,心里忐忑:他是不是觉得我很?伪善,这样显得我刻意卖弄自己好心?早知道,说是因为随手一关就好了……女生纠结后?悔


    地要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加思考就实话实说了。


    出了教学?楼,一阵冷风来,直噎的人喉咙发紧。魏清越穿的还是很?少?,他把手电筒关了,说:“你自己能回去吗?”


    太短了,好像几秒钟就走完了这段路,江渡从来没这么希望过走廊最好有几公?里,能和他多走一段路。


    她“嗯”了声,说:“今天真是谢谢你。”


    风冷飕飕的,江渡看看天,有点腼腆地鼓起勇气,“天气预报说,有雨夹雪,要是穿的少?容易感冒,感冒很?麻烦,虽然是小病但?头?昏脑涨很?不舒服。”


    都没办法说出口,你要天冷多加衣。


    女生把话说的曲折委婉,心思隐藏在风里。


    “我那天挨训,你在阳台对面幸灾乐祸了吧?”魏清越不知怎么的开了个玩笑,那天,他看到了江渡,其实他早知道她在对面住着。一次无意看到女生拿着晾衣竿费力地把毛衣挑上?去,滴答滴答,水跟没拧似的,他这才明白江渡是真的没什么力气。


    江渡又是一惊,她慌慌的,一时间,谎也临时撒不出来。


    “我没幸灾乐祸,真的。”江渡面红耳赤地说,大脑急速运转,“那天,很?多同学?都看见?你了,我就是跟大家一起看看怎么回事,真的没有想看你笑话的意思。”


    女生的情态,魏清越觉得似曾相识,朦胧飘忽,有种?惘然感,他不知道这一瞬间的情绪从哪里来,跟她道别后?,回到宿舍,在嘈杂纷乱的嬉笑声中,更无从分辨回溯了。


    直到,第三?天,真的雨夹雪,铅色的云布满天空,冷雨裹挟着雪花,融进校园里每一块方砖,林海洋突然又找到他,给他送来一封书信。


    魏清越本来以为,他不会再收到这种?信了,毕竟,中间隔了很?久。


    一样的封皮,一样的信纸,还有,一样的字迹。


    当时,王京京看完这第三封信,歪头?咂摸,问:“江渡你在编小说啊?我家里哪有什么香椿树?”


    江渡早料到王京京可能会心存大大的疑惑,她镇定回应:“这样写,比较亲切,娓娓道来我觉得比较好,你觉得呢?”


    王京京撇嘴说:“我觉得?我觉得你一直跟老太太呢,絮


    絮叨叨,尽说无聊的事情,要不然,抄情诗给他吧?抄那种?大家都没读过的,特别有才的那种??你一定读过吧?”


    “可那些是别人写的。”江渡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坚持。


    王京京不太能理解她这种?想法,说:“那有什么,写作文还允许引用?名人名言呢。”


    “这是信,不是作文,信要写最真实的东西。”江渡不肯让步,这种?时候,她倒倔的像头?驴子,虽然王京京不懂为什么把倔脾气比作驴,她没这种?生活经验。


    但?她小嘴叭叭的,最会反驳了:“我家没香椿树,这也不真实啊!”


    江渡一下语塞,顿了顿,说:“艺术的真实。”


    “你可拉倒吧,都什么呀,真是笑死我了,江渡,你其实很?搞笑啊!”王京京哈哈大笑,笑完,还是很?高兴地把信誊了,誊到最后?,又忍不住嘟囔起来。


    信给魏清越时,天气恶劣,晚自习下课后?大家缩着脑袋,叫嚷着“冻死了”往寝室跑。有人特别懒,每天不打热水,今天借这个,明天借那个,或者索性不洗脚直接钻被窝。魏清越虽然不拘小节,但?基本卫生还是讲的,他睡上?铺,洗漱完爬上?床,穿着单薄的睡衣,坐那看信。


    宿舍男生最爱聊的,永远是女生。魏清越平时会沉默地听,沉默地笑,很?少?掺和这种?话题,但?话题本身是有吸引力的,他的对铺,那个男生,个子不高,瘦瘦的,一脸青春痘,有几次提起过江渡。


魏清越终于捕捉到了那点似曾相识感,来?自书信,好像看着这些文字,背后就浮现出一张安静拘谨的脸,总是很抱歉的样子。


    大清早,学校保洁在打?扫道路。花坛里有顽强的月季,还在开,顶着一头白?雪,底下?是艳红,看起来?有种诡谲的薄命感。江渡跟王京京从花坛附近走过?时,她逗留几秒,指着花,说:“快看,有朵花没?败。”


    这是月季最后的倔强,霜雪之下?,坚持不了多久了。


    王京京也感慨:“这么冷,还在开啊, 我怎么记得月季花是春天开还是夏天开?”


    风一吹, 树上的雪沫子卷起来?,扑落下?来?, 有点眯眼, 但脸上碎碎凉凉的,很清爽。走廊里留下?了同学们脚上带来?的残雪,很快融化,于是成了一片片不规则的水渍, 各班卫生区都有人在拿干拖把拖地。拖着拖着,男生就跟小孩子似的,追打?起来?,一个走廊闹哄哄的。


    这雪下?的应洋节,什么圣诞节平安夜,不知道从哪儿流行开的送苹果?。那么大的一个红苹果?,上面印着“圣诞快乐”,罩个包装纸,就卖五块钱,太坑人了。小许老师跟大家强调莫要热衷过?洋节,要过?我们自己的传统节日,理是这么个理,但有人不听?,私下?里还是送苹果?。


    江渡不喜欢凑这种节日的热闹,王京京喜欢,见江渡兴致不高,一直捣她胳膊:“干嘛呀,看你这表情跟过?清明似的。”


    结果?,在小店里还遇到了张晓蔷几个,正抓着红色发箍往头上戴,毛茸茸的,特?别可爱。几个女生打?了招呼,在精品店里摸来?摸去,随便拿起点什么,就往对方身上比划,然后,笑声?跌一地。


    “你看,张晓蔷成绩那么好,人家不也喜欢过?圣诞节,你别清高啦!”王京京嘿嘿笑两?声?,忽然把一个圣诞帽扣江渡头上,她皮肤白?,红帽子映衬下?,脸更是一片晶莹剔透,眉毛是眉毛,嘴是嘴。


    江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想说什么,忽然一把将帽子掀了


    下?来?,背后,是一双熟悉的眼睛出现在了镜子里,正在看她。


    头发瞬间毛毛的乱掉了,江渡还愣着时,王京京也发现了魏清越,一声?惊呼,赶紧打?起招呼:


    “嗨,魏清越,你也逛这种店啊!”


    王京京丝毫不掩饰她的诧异,兴奋的眼睛放光,魏清越看她手里拿着个圣诞老人玩偶,笑了笑,说买些东西。家里做饭阿姨上次带小孙女来?了,闹着要圣诞树,小孩子不知道哪里听?的一句,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圣诞树,魏清越答应她,给她买个带灯泡能发光的圣诞树。阿姨挺不好意思,忙不迭拒绝,说小孩子随口?说一句,可别当真。


    那次,阿姨是迫不得已带孙女过?来?,孩子妈妈生病,没?人带。魏清越觉得小姑娘太吵了,吵的他头疼,但不好意思说什么,一口?答应后,他觉得应该信守承诺,尽管,对方只是个小孩子,大人通常觉得可以不对小孩子守信,就像他妈妈,答应过?他以后会接他出国,一年又一年,没?了后文。


    小孩子可不是没?知觉的。


    很快,张晓蔷也发现了魏清越,自然而然的,走过?来?跟他说话,帮他挑圣诞礼物。


    女生们准备各自买一点小东西,价格不贵,学生党可以负担得起。


    魏清越结账时,忽然看看她们,说:“我一起付了吧。”


    大家顿时愣住:第一名这么大方的吗?


    都知道他家里有钱,但魏清越多高冷啊,平时都不怎么跟女生说话的。这次,居然……女生们面面相觑,有种不能相信的感觉。


    因为是魏清越,大家反倒束手束脚有点忸怩了,换作别的男生,一定起哄趁机坑他,但在魏清越面前,放不开,张晓蔷见大家不好意思,撩头发的撩头发,捂嘴的捂嘴,她一马当先,挺爽快地把手里东西往前台一放,说:“学霸,那就帮我们付了吧。”


    只有江渡,还站在镜子附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王京京激动的不行,拽她往前:“快,魏清越要付钱,咱们也过?去。”


    江渡不动,急的王京京热锅蚂蚁似的乱抓,往她手里塞:“就买这个圣诞帽好了,你戴好看。”


    “我不要。”江渡轻轻推了回去。


    “哎,你们俩快过?来?,一会儿大款就跑了。”张晓蔷笑着招手,旁边,魏清越的目光也望过?来?,灯光投影,他的睫毛微颤。


    张晓蔷催她:“江渡,你挑一个吧,大家都挑好了。”


    是的,大家都挑了,魏清越给每个人都付了钱,所以,没?什么特?别的。江渡此刻不知哪里冒上来?的固执,她不要,她不要这种礼物,更何?况,她根本不喜欢圣诞节这种节日。


    江渡只是浅笑着摇摇头,然后,手在王京京背后一推,自己先走出了精品店。从魏清越身边过?时,她察觉到男生的目光直直落下?来?,像雪一样,轻盈无声?,可江渡快要哭了,她知道这可能是她高中生涯唯一跟他真正有点来?往的机会——他付钱得到的礼物,可以珍藏一辈子。


    但那偏偏又不是自己想要的,跟大家混一起,面目模糊,他日后都不一定会记得2006年的圣诞节,慷慨地给女生们买了点小礼物。


    江渡就是怀着这种巨大的遗憾,走出的小店,冷风肆虐,残留着雪后的凛然。


    背后,是店里挤动的人群,和欢声?笑语,可并不属于她。


    晚自习更乱了,班长?跑到讲台前敲了好几次桌子。人心躁动,不知道谁剥了橙子,教室里窜出一股清新的果?肉香气,大家正在分?橙子,林海洋过?来?给江渡一块,很大的一块。


    王京京则摆弄着她挑的玩偶,不忘问江渡:“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天那么难讲话,你看,学习委员都劝你了,你还不给魏清越面子,回头那群女生该说你端着了,哎,我猜肯定要这么讲你。”


    也许吧,有一点端着的成分?,但不知道有多难过?的那种。江渡不说话,笑笑,认真吃起橙子,酸酸甜甜遍布味蕾,她心口?堵得慌,有种吞咽刀锋的感觉。


    “好吃吗?我再给你们两?个。”林海洋又丢来?两?个橙子,不小心砸到玩偶,气得王京京立刻把橙子扔回去。


    林海洋说:“干嘛呢,你不吃江渡还要吃呢!”


    这两?个冤家,跟斗鸡呢,没?一天不支棱着膀子掐架的。江渡吃的一手发黏,教室又是一派无心学习的光景,她索性出来?。


    风是黑色的,空气


    干冷,她把嘴巴藏在围巾里,从一班门口?过?时,迅速张看一眼,好像,也有点乱乱的。


    她去的综合楼,那边人少,校园里还有三两?人影,偶尔忽然爆出一声?笑,又短促结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打?闹。越是喧嚣,越是觉得冷清,江渡想起除夕夜她在表姨家的窗户那看万家灯火的情形,客厅里,表姨一家人在看春晚,她早早回房间,听?那些断续的笑声?,心里就像一直落凄凄的雪,下?个没?完。表姨其实对她很好,很热情,但她没?归宿感,自己是客人,她想,应该没?有人喜欢大年夜外人在自己家出现,所以,她不会留客厅,水都很少喝,避免去厕所让人觉得家里多个人晃动。


    等到外婆说她可以回去了,她立刻往家里跑。


    下?周就是元旦,外婆外公总是把元旦称作阳历年,阳历年一过?,离过?年就不远了,又要长?大一岁。


    江渡满脑子有的没?的,站在综合楼前,发现两?边花圃里的花草早冻死了。


    “江渡。”有人喊她。


    少年高挺的身影在路灯下?,有点晦暗,江渡错愕地看着魏清越,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像你,果?然是你。”魏清越走过?来?,他好像一只路过?蜻蜓,在这作短暂驻足。


    男生身上有没?散干净的烟味儿,江渡知道,他一定是在哪里躲着吸烟。


    “我来?洗洗手,刚吃了橙子。”江渡不自然说道,两?手支着,挺冻手的。


    魏清越露出笑意:“跑这么远?刚才,你怎么不挑个礼物?”


    猝不及防被问起,江渡显然没?准备好,仓促间,说:“我对圣诞节没?什么感觉,没?喜欢的礼物,还是不要浪费你的钱了。”


    “这样啊,我以为你们女生都喜欢小玩意儿。”他稍作回想,终于记起点什么,“你笔袋上不是也有挂件?”


    是那只翠迪鸟。


    江渡不知道怎么说了,解释起来?,好像要说很多。她沉默几秒,有点闷闷地开口?:“我有的东西不喜欢而已,但也有喜欢的东西。”


    魏清越好像也没?在意这个事,他轻轻抽了下?鼻子,呼出团团白?汽,说:“麻烦你帮我捎封信,给,”他停顿片刻,


    “给王京京,你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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