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死气沉沉的霍家因为霍清清的答应，瞬间变的喜庆起来，刘翠莲开始为霍清清准备出嫁用的被子洗脸盆暖壶，犹豫半天还是没舍得打一套柜子。
马上婚期临近，刘翠莲怕霍清清被看见脸，还特意用了大红褂子和红布盖头，没用村里人说现在时髦的婚纱裙。等人到袁家之后，这件事就算成了。
现在袁家实在是穷的厉害，稍微富裕一点的人家已经会租车回来接新娘子了，现在的袁家却只是让大哥袁随山开了辆借来的拖拉机。
霍娟娟在屋里透过窗子看外面的动静，心中庆幸幸好自己不嫁，但霍清清是个傻子吗？居然会同意。
一路颠簸到袁家，袁随山因为腿脚不便，所以礼节草草结束。酒席办的也不怎么样，一散就走的几乎没人了。
袁随山他妈赵玉芝吩咐大儿子袁随民，不要让村里不三不四的人留下来闹洞房，袁随山看着多闹挺。袁随民也都一一记住，把留下打算看热闹的人都劝回家。
袁家还没来得及分家，一大家子人住在大院子里，还好前几年比较富裕的时候盖了新房，因此房间倒是也不紧张。
这时候赵玉芝才想起来自己这新媳妇一整天了还没吃什么东西，赶紧去厨房煮两个荷包蛋给她端进屋里。
“娟儿，一天没吃饭，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盖头掀了吧，不用那么讲究。”
霍清清坐着没动，她自己不介意替嫁过来，但是不代表袁家不介意啊，这会儿她心里还是有些慌，两只手绞着衣角直冒汗。
赵玉芝以为她是害羞，赶紧走到袁随山身边拉拉他的胳膊，这是你媳妇，快哄哄！
但袁随山脸上并没有多少新婚之夜当事人的喜悦，他知道霍娟娟并不愿意嫁过来。之前霍娟娟来看自己，虽然自己目不能视，但知觉却更加敏锐，霍娟娟的厌恶和惧怕他感受的清清楚楚。
后来也有听到母亲说起这件事的尴尬和叹息声，他就知道，这件婚事怕是要黄。但母亲几次去说，总算保下这桩婚事，可勉强来的婚姻有什么意义呢？
霍清清犹豫再三，这件事肯定不能一直瞒下去，不如早早坦白，对大家来说都好。
袁随山突然听到身边母亲一声惊叫，立马去拽她的手：“怎么了妈？”
赵玉芝看着眼前的霍清清，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袁家的二丫头霍清清吗？
霍清清看到赵玉芝的表情也有些愧疚，她咬紧了嘴唇，不等她开口询问自己解释道：“我姐不想嫁过来，我妈让我替我姐嫁过来，我是愿意的。大娘……”
赵玉芝点点头，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难怪现在都没人用红盖头了霍家还搞这么一出。
这话袁随山自然也听到了，他握紧了椅子把手，呼吸声也变的粗重起来。所以霍娟娟果然是不愿意嫁过来，自己和她几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霍清清走到赵玉芝跟前：“大娘，我，我是愿意的，就看你介不介意。”
赵玉芝看着霍清清，这丫头在她去霍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长得那是没的说，就是不怎么爱说话一直闷头干活儿。
只要有女孩愿意嫁进来照顾自己儿子，赵玉芝当然也无所谓这个人是谁，她点点头：“左右我们是跟霍家定的亲，你也是霍家的丫头，我当然认你这个儿媳妇。”
毕竟算是他们二人的新婚夜，赵玉芝不好多待，临走前她戳戳袁随山的胳膊，让人别对姑娘家这么冷淡。
但等赵玉芝离开不久，袁随山突然暴喝出声：“滚！滚回你家去！”
吓得霍清清一个哆嗦，待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定定地看着袁随山，和自己记忆中的模样相比瘦了许多，脸颊上的肉有些凹陷下去，但整张脸反而显得更加俊美。
只是原来那双明亮的眼睛现在却像两潭死水，毫无生气，身上可能因为长期坐在轮椅上，也变得清瘦许多。
失明的袁随山不止脾气变得更暴躁，人也变得更加敏感，察觉霍清清可能在打量自己，又忍不住开口骂她：“看什么看？要你滚出去没听见吗？”
霍清清看他嘴唇干裂似乎很久没喝水了，就倒杯水想上前递给他：“你渴不渴……啊！”
袁随山一把将人挥开，还好茶壶里的水已经凉掉，霍清清才没被烫到。
“我再说一遍滚出这个屋子，今天晚上别让我听到你的任何声音。”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有这么蠢吗？家里人让她替嫁过来她就真的过来？嫁给自己这种残废瞎子，一辈子就这么和自己过？
霍清清看见袁随山始终不愿意自己靠近，甚至因为自己在里间都不愿意接近床铺休息，便只好出去关上房门，就这么站在门外。
第二天一早，赵玉芝就起床想看看小两口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不曾想一推开门就看见霍清清杵在门口，斜倚着门框直打瞌睡。
“清清！你咋在这儿啊？”
赵玉芝赶紧上前把人喊醒，手上冰凉一看就不是早上刚出来的：“你不会在这儿站了一夜吧？随山他咋能这样！这不是害人吗？”
霍清清困倦的眼里充血，但还是想着为袁随山说话：“大娘，不是，是我自己做错事惹他生气。”
赵玉芝一摸霍清清的额头，烫的吓人，现在天气还不那么暖和，在外面站这么久可不得冻坏了。
赶紧拉上人去村里卫生所：“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他发火你就在屋里待着，他还能吃了你？”
医生给霍清清打了一针退烧针，又给开了些药，婆媳两个一起回家。
走在路上村里人村里人都觉得稀罕，这赵玉芝身边的人咋不是之前来的霍娟娟了？一个个找到了八卦的话题说的起劲。
“你看见没？那个好像是霍家那个老二，算命的说帮老大霍娟娟挡灾的那个。”
“这灾不会就是随山家吧？”
“那你说呢，这一看就是替她姐嫁过来的啊！”
“结婚第二天就往卫生所跑，也不知道谁晦气。这是瞎子娶了病秧子啊！”
霍清清听得憋气，她去看婆婆。却见赵玉芝脸上毫无波澜，跟没听见一样。
她年轻时候守寡，没少听村里人闲言碎语，这些老娘们儿聚在一起就爱嚼舌头。嚼呗，她根本不介意，影响不了自家过日子，影响不了他们家富裕也不会让他们家更穷。
“清清啊，这辈子要老是别人说你啥你都往心里去，这日子你啥时候都别想过舒坦。”
霍清清点点头，能明白婆婆话里的意思。
她要是一直在意养父母说的那些话，怕也早就找个河沟子自己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