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卫生所回到家，老大媳妇罗秋丽已经做好了早饭摆上桌。
看见俩人回来招呼赶紧上桌吃饭，一家子人坐在一起那真是热闹。但大哥家的三个孩子就够闹腾的。
大侄女吃完饭还要赶着上学，胡乱扒拉两口稀饭门口就有人催，抓起一个烙饼就往外跑。
赵玉芝拉着霍清清在袁随山旁边坐下，给她盛了一碗稀饭：“发烧没胃口的话就先喝点稀饭。”
袁随山听见这话，端着饭碗的手一颤，被霍清清看见，她知道婆婆这是故意说给袁随山听的，怕他担心又赶紧补上一句：“大娘，打了针都不烧了，没事。”
大嫂罗秋丽啧啧啧几声调侃她：“咋还叫大娘呢？不该喊妈？”
老大袁随民这会儿才洗好手上桌，一看见霍清清愣住了：“哎？清清？你咋来了？”
罗秋丽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一脚自家男人，这还看不出来是猪吗？
赵玉芝给他递过去一个馒头：“清清是你弟媳妇不在这儿在哪儿？”
“那不应该是娟儿……唔，”袁随民突然被罗秋丽加一口菜塞嘴里，后半截没说出来。
罗秋丽臊得直想钻桌子下面，自家男人这个转不过弯的死脑筋啥时候能改改！
一家人正在吃饭，门外突然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霍清清看门外，一个不认识的微胖女人走进来。
“袁随川呢？回来没？”
霍清清去看自家婆婆，只见她眉毛拧得死紧，瞪了外面的人一眼权当没听见继续吃饭。
“不说回来办离婚证吗？咋还不回来，你们不会压根儿没和他说吧？我这边可是着急着呢！”
袁随民想要出去，被罗秋丽按住，自己走出去和她说话：“艳玲回来了啊？说啥离婚不离婚的话，还闹别扭呢？”
“闹啥别扭啊？话不说的很明白了吗？要么分家要么离婚，袁随川死活不愿意分家那不就是离婚的意思吗？他人呢？”
“你不是知道吗？随川去下煤窑了，哪儿能这么快回来。”
“少给我来这套！我看你们压根就没和他说！”李艳玲一叉腰，一脸不耐烦，“过年的时候这事儿我就提了吧？这都几个月了？这日子还能过吗？家里这么一个无底洞，下煤窑挣的钱全填进去了，我们落着了啥？”
“我说分家，以后咱挣的钱还是咱们自己的，这婚就可以不离。他倒是厉害啊，非要装好汉，‘那是我弟弟，我咋能不管呢？’好啊，你管呗，咱离婚！”
罗秋丽看着屋里的小叔子袁随山，和就要撂下碗筷出来的自己男人，生怕这个憨货起头上来把人打了。
这边老二媳妇在这儿闹也不是个事儿：“艳玲，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下煤窑那地方你也知道，都是大山沟沟里，这消息一来一回不好递。你搁这儿闹得不好看，你离了婚再说媒那也没啥好人家要你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李艳玲听了罗秋丽的话，在心里仔细想想，觉着也是这么个道理，自己只是想和袁随川离婚找个靠谱的再嫁，现在也确实不在家，闹也没啥用。
想通这点，李艳玲小眼睛一瞥罗秋丽：“那你们赶紧通知他啊，搁这儿耗着也没啥用。”
等把李艳玲送走，罗秋丽继续回屋吃饭，老大袁随民气得筷子一摔：“这老二家咋能这样儿？之前咱们家咋对她的？现在三天两头来这儿闹，整这一出。”
罗秋丽知道婆婆小叔子都不喜欢听这茬儿，筷子一敲老大的手背：“赶紧吃饭，不吃下地干活儿去！”
霍清清去看袁随山，刚刚那个二嫂话里话外不离袁随山是个累赘的意思，她总怕袁随山多想。见袁随山还在慢慢吃饭才放心。
吃完饭霍清清和嫂子罗秋丽一起收拾，霍清清就问刚才见到的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
“嗐，你那个二嫂啊，吃啥啥没够，只能捞好处，不能吃一点儿亏。”
当初她和老二是媒人介绍认识的，本来结婚前看着秀秀气气的，也挺文静。一家人处的也算不错，除了懒一点之外没啥毛病。
但也就是去年老三在山上摔下来之后，家里为了治病很多东西都卖了，李艳玲这就受不了了呗，天天吵着闹着要老二别再管弟弟了，要么分家要么离婚。
本来老二在镇上纸板厂工作，后来想多赚钱给老三凑钱去大城市看病，就去外地下煤窑了。
下煤窑危险谁不知道，当初家里人也不让他去，结果老二自己半夜收拾东西偷去。老二家气得不行直接回娘家，隔几天来一趟要家人催老二回来办离婚手续。
“你要说放在一般人身上，咱也能理解，想过好日子嘛，谁不想？我也想，我可想咱们家还能像之前那样，晚上能看电视，一星期还能吃次肉。但你这事儿压倒头上了，那也没办法不是，一家人咬牙扛过去呗。”
罗秋丽刷着锅，无奈地笑笑：“那咱都嫁到老袁家来了，出了事儿咱就跑，这做人不是这么做的。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儿罗秋丽又想到霍清清就是因为她姐逃避这事儿才被替嫁过来的，又赶紧找补：“我没说你家啊，我说老二家。”
霍清清笑笑：“没事儿嫂子，这事儿我姐确实不对。”
“哎你这脾气我就觉得对味儿！”
两个妯娌正在说话，门外忽然传来小孩儿哭声，俩人赶紧出去，二侄女儿仰着脖子嚎。
罗秋丽赶紧去抱儿子：“咋了这是？”
霍清清也走过去把二侄女抱进怀里，看见她手脖子上全是牙印和指甲掐出来的印子：“你弟弟打你啊？”
小姑娘边哭边点头。
罗秋丽一巴掌呼过来要拍小丫头的胳膊：“还哭！还哭！掐你一下就有那么疼？你弟还小就不会让让他？”
霍清清赶紧搂着人一转身，巴掌落自己身上，别说大嫂这手劲儿真不小：“她也还小呀，不哭了不哭了。走，婶子给你编小兔子。”
霍清清扯了一把狗尾巴草，三两下就编出一个小兔子递给二侄女：“看，像不像？”
小丫头不哭了，把小兔子拿手里笑的开心：“像！那给弟弟也编一个。”
霍清清揉揉她的头：“他打你还给他编呐？行，咱给他也编一个。”